她那时多伶俐，稍稍一提点便能知他的心意。
也不敢违逆，只能点头应允。
于是惧怕又变成了殷勤讨好。
她还是从前那个温顺乖巧的好妹妹，他也温柔和煦，依旧是众人眼中宽容清隽的大哥哥。
一晃经年。
当年的少年郎长大了，成长为了翩翩如玉的端方郎君。
“妹妹……”
轻纱荡漾，宋栖云头一次在梦里清晰看见那人的脸，神色恍惚，喃喃低语，“崇光哥哥……”
他微微一笑，“妹妹真乖。”
她骤然惊醒，惊惧不已。
再不敢睡。
夜深幽凉，姑娘面色沉寂，背抵着床榻，曲膝缓缓抱住自己，独坐天明。
翌日精神自然不好。
采薇拿脂粉厚厚压了几层，也遮不住她眼底的憔悴。
来听禅院请安，叫盛老夫人看见，也是心疼。
“好姑娘。”她拉宋栖云在身边坐下，满眼慈爱，“昨儿的事祖母已经听说了，你受委屈了。你放心，此事祖母定会为你主持公道，你莫要难过。”
她在这声声慈爱中红了眼眶，又垂眸将泪生生掩了回去，“谢谢祖母，栖云没事。”
这般乖巧懂事，叫人如何不怜惜。
到底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，盛老夫人的愧疚不是假的，“是祖母对不住你，好好的一个姑娘到了我家，竟受了这样大的委屈。若是你的亲祖母还在世，看着该有多心疼。”
一句话，叫本就委屈的姑娘悄然落下泪来。
盛老夫人再忍不住，团团将她搂进怀里，“好孩子，别哭。你崇光哥哥昨日已将那行露罚跪了祠堂，一定不叫你平白受了这委屈。”
又叫人去唤盛长肆来亲自给她谢罪。
盛长肆昨日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，腿脚不便，只能叫人搀扶着过来。
瞧见了宋栖云，他抬袖，勉力对着她作了个揖，“昨儿的事，都是我管教自己院里的人无方，惊扰了妹妹。栖云妹妹莫恼。若是有气，妹妹尽管朝我发来，我自受着，绝无怨言。”
“哥哥这是做甚么？”
宋栖云忙搀他起来，“哥哥这可是折煞我了。我知道昨儿的事与哥哥无关。本就是底下丫鬟们吵两句嘴，寻常的事。落水也不过是我一时情急，自己摔了下去，与他人无关。现今牵连了哥哥，又闹出这样大的动静，真真是我的罪过了。”
她面色诚挚，句句恳切，倒是叫盛长肆平白心虚上了。
行露的性子他最是了解，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不足为奇。
只是没想到宋栖云这样好的脾气，自个儿受了委屈还为他人寻托词。
真真是个心地良善的好姑娘。
只是可惜，出了这样的事，这样好的姑娘是绝无可能嫁他了。
盛长肆暗自叹气，回去瞧了行露也没有好脸色。
“哭哭哭，你还有脸哭。往日就跟你说，叫你安心在屋子里养胎，别出去惹是生非。你倒好，这次直接将栖云妹妹推池子里去了。这还好妹妹没什么大碍。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，你以为你腹里的孩子能保住你的命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