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破败的沈家,将她利用至死,有什么可想念的。
他没再多问。
离开振归殿,周管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,北冥离突然冷冷开口:
“你好得很,自己去领罚。”
周管家闻言,脚步一滞,险些跌倒。
“是。”他咽了口唾沫,“奴才知错了。”
心里却纳罕,不过是伺候得懈怠了点,人也已经死了,王爷怎么就揪着不放。
周管家没有见到沈楚念的尸体,不知道在北冥离不在的这几个月,振归殿已经被白姣姣逼到绝境。
北冥离闭上眼,沈楚念一身单衣的样子,就浮现在他眼前。
……
下午,白姣姣去了书房。
她已经听说了周管家受罚的事情,因此上来行了个礼,就开始抹眼泪。
北冥离从奏折上抬起头,蹙眉:“哭什么?”
白姣姣忙用帕拭泪,抽抽搭搭道:“臣,臣女,今天下午收拾旧物,找到了姐姐留下的匕首,一时睹物思人……”
她哽咽了一下。“当年,姐姐就是在这样一个冬天去世的……”
北冥离怔了怔,没有说话,转过头望着窗外树梢上的积雪出神。
“臣女知道,殿下也想念姐姐,便把匕首带来了。”
白姣姣说着,身后的小宦官低头呈上来一个锦盒。
“臣女不通武功,便将匕首斗胆献给殿下……若是姐姐知道她的匕首能保护您,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吧。”
北冥离垂眸望着锦盒中的匕首。
已经有些旧了,刀柄缠着的荡刀布本是正红色,太多年尘封着,慢慢褪得发白了。
他轻轻拿起匕首,拔出刀鞘。
匕身接近手柄的位置,有人用金属刻了一个小山图案。经年累月的血留在刻痕里,线条微微发黑。
“你有心了。”
北冥离归刀入鞘,“凝霜的忌日是什么时候?”
白姣姣答道:“三月二十六。”
“嗯。”北冥离低咳两声,“本王陪你一起去祭奠。”
白姣姣有点吃惊,语气犹豫,“殿下,您的身体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难得露出些许惫态。
“凝霜虽是战死,到底是我的错。去年就没有去成,今年总是要看看。”
白姣姣的眼睛亮了。
但她将激动隐藏得很好,垂着睫毛走上前,从身后宦官的托盘里端起一盏参汤:
“臣女听闻王爷昨日身子不爽利,特意炖了盏补汤,王爷尝尝?”
北冥离扫了一眼,素白瓷盏里透明的汤,不见半分浮油。
“臣妾怕灶台的火候掌握不好,特意用红泥小炉炖的。”
白姣姣在一旁轻声细语,“又用云腿吊着做汤底,煮了足足六个时辰。”
但北冥离盯着这盏清澈见底、下了十成十功夫的汤,总觉得缺点什么。
端到他面前的汤,本应该是杂七杂八盛一碗,有鸡肉有人参还有枸杞,油花亮晶晶。
还应该有一个小姑娘,把汤一搁,就大大咧咧坐到他的书案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