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过长长的雕花廊桥,绕过池塘边的水榭,远远传来铮铮的琴声,时而铿锵有力,好似两军对垒,杀声震天;时而低回潺湲,犹如暗流涌动,徘徊往复。容裳驻足静听,琴声转而急促,越转越高,突然“当”的一声,戛然而止,弦断了。
“谁在那里?”树林边的屋中有人高声问道。
容裳走上前,推开了门。
这院子是琴师沈兰亭的住处,栽种着各种花花草草,倒也雅致。屋里却有些乱七八糟,明显就是一个单身汉的呆的地方。
琴师沈兰亭坐在案几旁,手里抚着一把断了弦的古琴,面前放着一只酒葫芦,还有几本散乱的线装书。看到女皇,他惊愕地起身跪倒磕头,“不知陛下驾到,臣罪该万死!”
“爱卿好雅兴,没事就在这杨柳岸边弹弹琴,喝喝酒。”容裳笑道,扫视了一下屋子,看看哪里可以落座。
“臣平时事务不多,就练习练习琴曲,以备陛下召唤,”沈兰亭手忙脚乱地搬来一只青花瓷矮凳,急急忙忙用袖子拂去上面的灰尘。紫嫣已放下手里的灯笼,见他周章狼狈,便一边偷笑,一边给他收拾。
“平身吧,”容裳倒不介意,在矮凳上坐下,“怎么没见你今天喝醉呢?”
沈兰亭躬身而立,满脸通红,“臣……臣今天早上喝了些,晚上就没喝太多……”
“嗯,”容裳抚摸着那把名贵的古琴,“弹得好好的,怎么忽然断了,朕还没有听完呢!”
“这琴大概有了灵性,在告诉臣陛下的到来,”沈兰亭忙道。
“朕知道你琴弹得好,还不知道你话也说得好,”容裳微微一笑。
“谢陛下夸奖,”沈兰亭注视着女皇的脸,有些发怔。
那边紫嫣把酒葫芦挂在墙上,线装书放进书架里,又找了一块抹布把案几擦干净。
“兰亭,你年纪也不小了吧,”容裳转脸看了他一眼,“怎么也不找个媳妇管管你,省得天天泡在酒葫芦里。”
“谢陛下关心,”沈兰亭低头道,“臣从小无父无母,一个人散漫惯了,受不了那么个絮絮叨叨的女人的管束。”
紫嫣扑哧一声笑出来,继续忙碌着,忽然从一只小橱子里搜出几双袜子来,臭不可闻。
沈兰亭大惊失色,急忙把那几只袜子塞回去,“紫嫣姑娘,你就不要在皇上面前丢我的脸了!”
“怎么?紫嫣,你对他这里很熟吗?一下就找着他不可见人的东西了?”容裳不禁有些奇怪。
沈兰亭急得头上直冒汗,“紫嫣姑娘有时会来给微臣收拾收拾,微臣感激不尽,不过,她也不可以在皇上您面前揭我的短嘛!”
女皇呵呵笑出来,“有个女人心疼你,也不错嘛!”
那边紫嫣脸有些红,“哼,想得美!谁心疼他,我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了,才给他拣一拣!”
沈兰亭更是脸红,低头一声不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