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念突然开始嚎啕大哭,不管不顾地开口,“你烦不烦!有完没完?欺负我是很好玩吗?”
时易一愣。
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哭过。
大多数女生在他面前的哭泣都是带着撒娇性质的,类似于面前这位此刻纯为发泄的他还是头一回遇到。
时易乐了。
他也不生气,吊儿郎当地问:“小姐,刚才好像是我救了你吧?”
“所以呢?”辛念使劲儿跺脚,她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了,甚至期待面前这人干脆打死自己好了,这样一会儿她也不用面对父母了。
她大喊道:“我让你救我了吗?”
时易微怔,随即冷下脸,“你就这么不想活了?刚才我站门口看你半天了,趴那犹豫那么长时间,有这功夫,你都能上黄泉路顺带喝一碗孟婆汤,快一点的话,恐怕已经重新投胎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这混混够损。
辛念抽抽搭搭的,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焰被迅速浇灭,又不吭声了。
过了很久,她才口齿不清、干巴巴地说:“我已经对你说谢谢了,你要是想要钱作为答谢,那我没有……何况,你刚才不是说了吗,你是怕影响楼下做生意。”
时易目光冷下来。
这意思就是他也并非出于好心。
辛念抬眼见他不说话,趁此机会赶紧往天台外跑。
“砰!”天台的门再度被推开,撞在墙上。
时易扭头,看到几块残破的墙皮被撞下来,变成粉末。
“哇——哇——”
乌鸦又扑腾着,冲着时易聒噪地叫,粗劣的声音撕破了秋夜冷凝的空气。
他看了它一眼,重新点燃一支烟。
让浓烈的烟草气味在肺里滚一圈,时易叹口气,笑了笑。
这人把自己给忘了啊。
*
时易离开天台,往五金街的网吧走去。
这网吧压根没名字,开了很多年。门口的牌子早已不亮,网吧的“吧”字就剩下一个“口”,不过这并不影响其繁忙的生意。
时易推开门,里面挤满了人,大多数是还穿着校服的学生,门口瘦猴一样的男生抬起头,喊了一声,“易哥,你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时易看了他一眼,回头问:“门口躺着的那人是干什么的?”
“那人啊,不知道哪儿来的,穿得油头粉面的,咱们街上没见过,前天来网吧,就坐在最里面,通宵了两天,也不吃饭,就是要酒喝,刚才钱都付不起了,酒量那么差,醉醺醺地吐了一地,我们就给抬出去了。”
时易听罢重新推开门出去,垂眸看着门口烂醉如泥的男人。
在五金街上,出现什么样子的人都不奇怪,路过的行人没有多看他第二眼,其中一个学生骑着吱吱呀呀的自行车,吹着口哨绕过他。
时易抬起一条长腿,踢了踢那男人。
那人动了动,身子一歪,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。
眼睛都没有睁开,松松垮垮的眼镜架从鼻梁上脱落。